战 争 的 悲 怆
原作∶日本广播协会(NHK)
中文版权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
「イタリア賞」受賞ラジオドラマ - 「戦争の悲しみ」
(NHK 2004年9月18日放送 50分)
主题
越战左右了两个年轻恋人的一生。当战争过后,虽然和平得以重现,但战争所带来的创伤却久难愈合。这个故事讲述的就是这对情侣间由此而产生的挣扎与苦痛。
故事梗概
健,故事的男主角,离乡11载后重归故里——河内,并与青梅竹马的芳团聚。曾沦落风尘的芳已返乡从良。健和芳追忆两人昔日那些美好的时光,但战争所带来的可怕记忆仍挥之不去,久久萦绕。
1965年,健和芳在去往前线的途中突遇空袭。芳被强奸,健打死其中一名暴徒。这件事件永远地改变了这个17岁年轻人的命运。那天的疯狂搅乱了他们的生活,也蹂躏了他们的爱情。战争虽然结束了,但却没有赢家。它仅仅是一场癫狂与死亡的腥风血雨。
制作人员
故事原创∶鲍宁
原稿∶谷纪雄
音乐∶丹生尚美
演员
健∶横崛悦男
芳∶水野汤生
芳母∶南风洋子
群上尉∶日浦边
士兵∶格拉西亚•小林、都介秀树、吕厄迈•内田、矶谷良、和田继作、小林政浩
妇女∶真木野和子、加藤绢子
演奏
东京乐团
制片组
执行制片∶金泽浩二
音响∶大津贺裕
音效∶若林广志
导演
保志奈吉久
主持人:欢迎来到“越南现代文学作品”广播剧节目。今晚我们将给您带来根据鲍宁小说“The Sorrow of War”改编的广播剧“战争的悲怆”。
这是一个关于越南战争的故事。二战末期,越南南北分裂。1960年,越南未经正式宣战爆发内战,越南战争由此开始。当时,北方军队由胡志明领导,起初他曾决心和平统一越南,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初衷。南方军队则得到了来自美国的支持。1965年,美国进行军事干涉,导致越南陷入战争泥沼。在全球反战呼声日益高涨的形势下,1975年越南战争终于结束,北方收复?戏健?
二十世界80年代,越南实行经济改革,也就是众所周知的革新改革。身处文学革新中的作家们开始在作品中呈现现实本质。其中,鲍宁发表于1991年的“战争的悲怆”就是这场文学革新中的上乘之作。
鲍宁生于1954年。17岁时加入第27光荣青年旅,亲历了战争的残酷。“战争的悲怆”就是根据鲍宁亲身经历创作而成,真实再现了越南战争。很多越南人过去一直认为“敌人是邪恶的,盟军是正义的”。但是,鲍宁则为我们客观地评价了这场战争。“战争的悲怆”得到了全球评论家的一致赞誉。
枪声。男人的呼喊声。三四名士兵跑过机场的脚步声。
健(画外音):1975年4月30号,越南南部西贡市的新山一机场。
士兵们慢慢停了下来。
健(27岁):(喃喃自语)这儿肯定藏着活着的西贡兵。
士兵(1到2个):对。
健:准备好了吗?哼!(踢开门)走!
士兵们闯进屋子,在屋内站定。片刻寂静后,突然传出巨大的爆炸声。
健:啊!
(不断有子弹快速射来)
(找地方掩护)
健:妈的!快开枪!
自动步枪发射。
士兵们(从幕后):啊!啊!不要啊!
枪声渐渐消失,传来收音机里播音员的声音。
广播声:今天,最后一部分西贡军队的残余分子在新山一机场被北越士兵俘获。南部得以解放,北南今天终于统一了!
群众(欢呼声):好啊!越南万岁!万岁!
音乐起
制作人员名单
战争的悲怆
一节火车头驶入站内。
健(28岁):(自言自语)我回家了!我终于回来啦!
传来人力车的声音。
健(画外音):1976年的一个夜晚,在战争结束一年之后,我回到了我的家乡河内,这个越南古时的首都。那只是短暂的一夜,但就是那一夜燃起了我的青春之火。
人力车停下,健下车。
健:谢谢!来,给你钱!
人力车夫:多谢先生!
健:这是木腿吗?
人力车夫:是的。都是被地雷炸的。
健:天哪!那你还能骑这车子?
人力车夫:我觉得我?顾闶切以说摹M戆病?
健:晚安。
人力车消失在夜幕中。
健:(独自想着)这栋公寓居然还在这儿,它居然没有被战争摧毁,这简直就是奇迹啊!
健沿着公寓的旧楼梯缓步而上。
健(画外音): 我太想念这个地方了。现在这里已经没人住了。门上依然还留者写有我父亲名字的门牌。就像11年前一样。那时隔壁住着一个女孩,她是我的同学,我最好的朋友,我的爱人。
健:(自语)或许她还住在这里。我是在和谁开玩笑吧?
芳打开门。
收音机里正播放着越南语的流行歌曲。
芳(28岁):喵,亲爱的!(猫咪的喵喵声)你想出去玩会儿吗?(猫声渐弱)嗨!有人在那儿吗?
健:芳!是我,健!
芳:健?健!你回来了!
两人拥抱在一起。
健:芳!
芳:10年,哦……不,是11年了!
健:是啊!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。我没想到你还会住在这儿。
芳:我一直在等你。我知道我肯定还能见到你。
健:我也是啊。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想你。
芳:你不再走了,是吗?
健:是的,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回来。
芳:这是你房子的钥匙,还记得吗?我一直把它挂在我的脖子上。
健:哦,是的,我的钥匙。
芳:(微微有些迟疑)你还记得那时侯,当时……?
健:(紧张地)是的。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。
男朋友:(从里面传出声音)芳!你到底在干嘛呀?
健:是你丈夫?
芳:不,只是在一起工作的。
男朋友:(从里面传出声音)快点!给我再拿些啤酒来!
芳:来啦!来啦!我们一会儿再聊,好吗?
健:好的。
门关上。
健将钥匙插入钥匙孔,门应声而开。
健:(对自己说)我回家了……
他拧亮灯。
健:这就是我生活了17年的地方。在这里,我的母亲抛弃了我的父亲。也是在这里,我的父亲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后的日子。
健:(满屋子的灰尘)阿嚏!(打喷嚏)
他打开窗。
健(画外音):从窗户向外望去,我看到了夜幕中的河内,此时的她似乎正在从战争的创伤中慢慢复原。
健:(带着怒气咕噜着说)战争改变了一切。它改变了河内,改变了芳,甚至改变了我。
健(画外音):对于越南人而言,越战就是抗美战争。它不仅是一场越南民众抗击美国人的战争,还是一场历时15年的惨烈内战。北越军队与民族解放阵线共同抗击由美军支持的西贡军。它是地区战争史上耗时最长,损失最大的一场战争。约三百万人在战争中丧生。整个国家被战火破坏。甚至到现在,人们依然面临着橙色剂和地雷的威胁。战争留给我无数苦涩的回忆和那些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。
激烈的交火声。
健(画外音):在战争的最后阶段,我成为了一个13人分队的指挥官。当时,我们袭击了一个被认为藏有西贡士兵的农舍。
健(26岁):慢着!不要开枪!
枪声停止。
士兵2:为什么?队长,让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!
健:可他们并没有还击。
士兵1:我们要抓他们吗?队长!你看外面!
健站起身。
健:(对敌人说)听着!反抗是没有用的!马上投降吧!
远处,一扇木门打开了。
士兵2:他们要出来了!
敌兵:求你们了!请别开枪!
士兵2:?ㄊ种薪粑詹角棺急缸牛┣笕陌赡忝牵?
健:住手!他们已经投降了!(对着敌兵说)从你们藏着的地方出来!放下武器,手放在头上!
敌军士兵将武器放在地上。健和他的手下走向他们。
健:好吧!都在这儿了吗?
敌兵1:是的,就我们两人。
敌兵2:请别杀我们!我们一切都听您的吩咐!
健:去,把屋子搜一下!
士兵1,2:是!
健:这屋子原来的主人呢?
敌兵1:他们跑了。
健:这儿原来是不是还有3个女孩?
敌兵2:嗯!
健:她们也跑了吗?
敌兵1:我想是的。
士兵2:(朝健走来)队长,在这儿所有突击队员都死了。这屋子原来的主人也没有发现。
士兵1:(在幕后说)队长!开看这里!池塘里漂着三个女孩的尸体!
健:什么?你们俩跟我来!
敌兵:(弯下腰说)哦!
士兵1:(走过来对健说)这简直太可怕了。她们浑身一丝不挂。她们是被奸杀的。太可怜了!
健:(对敌兵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)是你们干的?啊?
敌兵1:(神情变得不服从)是的!看看我的手,它们都让这些婊子的血给染红了。
健:她们都是越南人。这些女孩根本就没有还击的能力。
敌兵1:她们喜欢这样,长官!她们还不停地叫哪!哈哈哈!
敌兵2:我没有强奸她们!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!
健:混蛋……You’re going to join these girls. 站到池塘边上去。
敌兵2:我可跟这些无关啊!
健:蒙上他们的眼睛!
士兵1:队长,我想我们还是应该让上级处置他们。
健:你是在同情他们吗?小心我连你一起杀了!
士兵1:队长!别冲动!按军规我们是不能惩罚战俘的。
健:我当然知道。但我无法饶恕他们,我真的无法饶恕他们!
健给枪装上子弹。
敌兵2:不!我不想死!求求你们了!
敌兵1:(尖叫着)来吧,来杀了我吧!你们这群北方佬!
健:见鬼去吧!我狠不得杀你们10次,不,100次!
芳:(从远处说)住手!你为什么这么想杀人,健?
健:芳!(哭喊着)啊……!
芳(28岁):健,健!你怎么啦?你在叫啊。我在楼下大厅里都听到了。
健(28岁):啊?哦,我肯定是睡着了。
芳:你在写东西吗?哦,你这儿现在看起来挺干净啊。
健:这几天我把这儿打扫了一下。11年了,积了不少灰。
芳:你应该和我说啊。我可以帮你的。你在写什么?
健:是关于这场战争的……一些脑子里想到的东西。
芳:你一直是个不错的作家。你也会写到我吗?
健:是啊,当然啦。
芳:(有些犹豫)甚至是……你知道?
健:是……某天。
芳拿起几张纸。
芳:(读起来)“1965……”(以一种非常愉快的语调)你还写了我们逃课去湖里游泳的事。
健:是啊!那天学校还有集会。
学校的铃声响起。
健:(画外音)1965年,那是一个改变了越南未来的年份。同样,这一年也改变了芳和我的命运。当时,芳和我都是河内当地一所高中的学生。
校长:(在操场上对全校学生发表讲话)同学们,注意了!正如你们所知,美国一直在支持西贡政府。而现在,他们已经开始攻击我们的国家了。我们必须武装起来,为越南的解放而战!所以,我们今天下午的首要任务就是挖战壕。
学生们:什…什…什么?
芳(17岁):(悄悄地)嗨,健。
健(17岁):怎么啦?
芳:想去湖里游泳吗?
健:现在?
芳:我在校服下面穿了泳衣。嘿嘿!我看起来不错吧!
健:可我们得去挖战壕。
芳:不,我们不要去。天多热呀。我们会搞得浑身都脏兮兮的。
健: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。
芳:你总是拿不定主意,健。我想我还是去问问别人吧。
健:好吧,好吧。我去。
芳:别担心。让我们忘了战争。
健和芳跳进湖里,开始游起泳来。
芳:啊哈哈!这种感觉难道不棒吗,健?
健:是啊!我们来比赛游到那个岛上去,芳!
芳:你不会打败我的!
健和芳:啊哈哈!哈哈哈!
两人游到岸边。
芳:休息一下吧?累死人了。
他们坐在草地上。远处传来庙里的钟声。
健:太阳要落山了。我们还回学校去吗?
芳:现在大家都回家了。学校大门都可能关了。看啊,落日多美啊!
健:是啊!你冷吗?
芳:我……(喃喃细语)健……抱着我……
健:芳……(充满激情地拥吻着芳)嗯……
健:(陶醉的)哦……健……
健和芳俩长时间地亲吻着。
健:(回过神来)啊!
芳:你怎么停了?
健:我……
芳:你害怕了吗?
健: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做这些。
芳:为什么不能?
健:我打算去参军。我不想再呆在这里。
芳:所以这一刻才更显得珍贵啊。不可能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候了,健。
健:我会回来的。
芳:什么时候?一千年以后吗?那时侯一切都不同了。你、我、河内,还有这湖……所有一切都将改变。
健:可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会变的,对吗,芳?
芳:我可以看到未来。战争将摧毁一切。
健: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重建我们的国家。我们要为我们的人民塑造出一个新的越南。
芳:(叹了一口气)你太单纯了。
健:我吗?
芳:呵呵。好吧,就信了你吧!不过,你得答应我肯定会回来,好吗,健?千万不能死。
健:我肯定会活着回来的,我保证!
芳:如果你死了,我也就活不成了。
健:芳……
芳:答应我,等战争结束了,我们还来这里,一起坐在湖边,看夕阳西下。
健:好,我保证。
雨开始越下越大,远处还传来惊雷声。
健:(画外音)我复员已经有段时间了,在这期间失眠一直困扰着我。于是,深夜在街上徘徊就成了我的家常便饭。我的脑海中经常会浮现出那些在战场上丧生的人,那些无名的敌军士兵,还有我的兄弟。他们支配着我的思绪,我曾看着他们无助地死去,而我却无能为力。
枪声,炸弹、手榴弹和地雷爆炸的声音。
士兵们(有男有女):啊!啊!不!(各种叫声)
辛:队长,我要死了!
健:辛……对不起。
华:队长,我去引敌人出来。
健:原谅我,华。
勇:队长,救我!
健:对不起,勇。
雨中传来脚步声,远处还有打雷的声音。
健(28岁):(对自己说)芳……对不起。
妓女:(在一旁轻浮地说)嗨,小伙!
健:啊?
妓女:想找点乐子吗?我给你打个折。
健:不用了,谢谢。这么晚了,你最好还是回家吧。
妓女:哦,闭嘴吧你就!(声音渐弱)如果我有地方去,有家可回,我就不会来干这个了。
酒吧的门打开了,传出里头的喧哗声。门再度关上,雨声渐弱。
酒吧老板:嗨,请进!
健:老规矩,谢谢!
酒吧老板:好的,马上就来!
酒吧老板将一些冰块和酒混在一个杯子里,然后把杯子放到柜台上。
酒吧老板:慢用,健。
健:谢谢。(啜了一口)
盛:(醉醺醺地在一旁说)哦,你叫健?(走向健)我认识你,有一天我看到你和芳一起走来着。
盛拉起一把椅子。
盛:她可真是个美人!我看到过她在咖啡馆里唱歌、弹钢琴。天哪,她太诱人了!
健:(慢慢喝着酒)噢,呵。
盛:你以前是当兵的?
健:是的。
盛:哦!那你得原谅我。你可是我们的英雄啊!(碰碰酒杯)干杯!越南万岁!所以你是很有资本去和妓女套瓷的,对吧?
健:什么?
盛:真是个幸运的混蛋!那些婊子就喜欢当兵的。
健:随你怎么说吧!
盛:你知道吗,我爹给我留了间洗衣铺。我一直很努力地去挣钱,但一场空袭,把一切都毁了。我的店,我爹妈……一切都完了。
酒吧老板:你喝多了,盛。
盛:战争没带来半点好东西。人民胜利了吗?是啊,对啊!(敲打桌子)他妈的!
酒吧老板: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,盛。
盛:哈哈!倒是那些妓女赚了,战争一结束,她们的生意倒好了。嘿,健,你干一次芳得多少钱?
健:闭嘴!
盛:那个婊子跟谁都睡,只要给她钱就行。不过她却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,觉得我们是狗屎。她跟你开多少价?
健狠狠地把酒杯砸在地板上。
酒吧里的顾客:啊!
盛:(吓着了)干什么?我说什么了吗?
健:(抓着盛的领口)你这个狗娘养的!
酒杯碟子被打碎。
顾客:啊!啊!住手啊!别打啦!
健:起来!
酒吧老板:健,求你别打了!我要喊警察了!
健:我们出去单挑!
盛:我什么也没做呀!
健踢开酒吧的门,把盛拽了出去。
屋外大雨倾盆,雷声震破夜空。
健:你这个该死的混蛋!
健给了盛几拳。
盛:啊呀!
盛摔在了一个锡皮垃圾箱上。
健:(不停地踢打着盛)混蛋,嗯,哈!
盛:(被打得不轻)哦!啊!啊!
打架声和雨声减弱。
芳家的门打开又关上了。
芳:快进来,健,坐这儿。我给你上点药。
盛:谢谢。
芳:(从柜子里拿出药箱)。我很奇怪,警察居然这么快就放你走了。
健:打架对于我们这些队伍的兵来说是家常便饭。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事了?
芳:(打开药瓶)是酒吧老板捎信给我的。
健:哦……
芳:有点疼啊!
健:噢!
芳把药放回药箱,点了根烟。
芳:(吸了口烟,吐了出去)你听到有关我的那些传言了?
健:不管别人怎样我不在乎……
芳:人是会变的,健。11年可不短啊。
健:芳……
芳:我们现在都是囚徒,我们自己记忆的囚徒。没有人能躲避得了这段灰色的记忆。
猫在门外叫着,用爪子挠着门。
芳:哦!(把门打开让猫进来)猫咪,你都湿透了,让我给你好好擦擦,亲爱的。
健:上一次我到你的房间是在11年前,那时你这儿有架钢琴。
芳:是的,不久前让我给卖了。
健:哦,那不是你爸给你的纪念品吗?
芳:是的,我爸是个钢琴师,所以他有架钢琴不奇怪,但我用不起钢琴。
健:你也很棒啊!芳,你还记得吗,我上前线前一天,你为我弹了钢琴。
芳:是的,我记得。那是1965年的夏天,那时我妈妈的身体还很好。
健用一个指头不是太熟练地弹着琴。
健(17岁):我希望我也能像你这样弹琴,芳。
芳的妈妈:你能理解这个孩子吗,健?她宁愿在节日里或聚会上弹着吉他唱歌,也不愿意弹钢琴。
芳:妈妈,这样一个大家伙已经不适合我们现在这个时代了。
芳的妈妈:那不可能。
芳:为拥有的财物而担心是愚蠢的。这年代,谁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会怎样。
芳的妈妈:你就像你爸爸。他也老是抱着这种过一天算一天的态度。
芳:难道不是吗?
芳的妈妈:你爸爸去世有一个月了吧,健?
健:是啊。我太忙了,反而也就不觉得伤心了。
芳的妈妈:你妈妈去世也有三年了吧?
健:是。
芳的妈妈:噢,我亲爱的孩子,你肯定感到很孤单。
健:事实上,我能放得下。我现在的目标是加入人民军,抗击美帝国主义。
芳的妈妈:你是个有抱负的年轻人,健。芳,你为什么不给健弹上一曲呢?
芳:非得这样吗?
芳的妈妈:你们两人是永远的朋友啊!你俩一块儿长大的。
健:弹一曲吧,芳。
芳的妈妈:健就要上战场了,他是去为我们、为越南而战的。
芳:噢,好吧……
芳坐到钢琴边,随便翻了翻乐谱。
芳的妈妈:为一个快要上战场的士兵送行应该弹个什么曲子好呢?莫扎特的C小调奏鸣曲,怎么样。
芳开始弹起钢琴。
芳的妈妈(轻声对健说):健?
健:嗯?
芳的妈妈: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。虽然表面看上去不像,但芳其实很单纯。她需要有人好好对她。我相信你,健,请你好好照顾我的女儿。
芳还在弹着钢琴。
健(画外音):直至今天,我依然能清晰地描绘出当时的情景。芳乌黑的长发轻抚着她红润的脸庞,就像个天使一样,她是我永远的天使。
美军直升机的声音与琴声混杂在一起,直升机发起了攻击。
健(画外音):一年以后,也就是1966年,我和群上尉在中部高地受到美军直升机追捕,被困竹林中。
机关枪猛烈地扫射,群和健在竹林中奔跑。
群:(边跑边说)快跑!快,健!
健(18岁):(上气不接下气)我不行了!跑不动了,上尉!
群:你想死吗?
健:上尉,你走吧,别管我了!
群:你这个笨蛋!(打了健一拳)
健:啊!
(直升机从头顶飞过)
群:(揪着健的领口一把把他抓起)起来!想想那些正等着你平安回去的人!
健:(快哭了)我爹妈都死了,上尉。
群:人应该让自已的生命有尊严,这就是活下去的理由。
健:不……
群:你就像是我的儿子一样,我不能让你死!
健:上尉……
群:有个女孩在等着你吧?
健:什么?
群:你一定要回去,还得带上一两件礼物。
直升机飞近了。
群:敌人来了,快跑!
健和群:啊……
火箭弹发射。
健和群:啊……
火箭弹爆炸。
健和群:啊……
直升机在他们头顶飞过,然后消失了。
健:(十分痛苦地)唔……唔?上尉!上尉!群上尉!
健在草地上慢慢向前爬。
群:(十分微弱的声音,他很虚弱)呃……
健:上尉……
健(画外音):群上尉的一只胳膊被炸飞了,他的肚子也被炸开了,肠子流了出来。
健:(慌张地)绷带、绷带、绷带在哪里?我要给他包扎伤口。
健拿出绷带。
群:(痛苦地说)别管该死的绷带了,你一枪打死我吧!
健:上尉……
群:疼死我了,求你杀了我吧!
健:(饱含热泪)不行,上尉。对不起,我办不到!
群:呃……呃……(用尽他所有的力气)啊!
健:啊!
群:看!我还有最后一枚手榴弹。我能死啦!
健:上尉!
群:快走!你是个好兵。走!快跑!这是我最后的命令!它就要爆炸了!
健:啊!(开始狂奔)啊……啊……啊……
群:(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,渐渐消失)啊……啊……啊……
手榴弹爆炸了。
健:(声音在不断回响)上……尉……
健的叫声渐弱。
敲门声。
健(28岁):芳!芳!
健(画外音):自从在酒吧和人打了一架后,芳就不常来了。一天晚上,我决定去找她。
健又敲了敲门。
健:芳,你在吗?
芳打开锁,拉开门。
芳: 健……
健:里头那么静,我还以为你不在呢。这是给你的,生日快乐!
芳:噢!这些玫瑰真好看!谢谢你,健!你还记得我的生日,快进来。
健关上身后的房门。
芳:好开心啊!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给我买花。不好意思,我这儿有点乱。
健:等等,芳!你为什么在收拾行李?
芳:我准备搬出去住。我已经决定了。
健:是因为我吗?如果真是这样,应该我搬出去。
芳:不!(轻轻地)健,健……你这个可怜的家伙,我很抱歉,健。
健:芳……
健:芳……
芳:我……我……我不能再住在这里了。我以前做了那么多错事。我迷途太久了。我的身子、我的思想都已经变脏了。
健:不是这样的!我们可以重新开始。我们俩……
芳:请别再说了,不可能了。
健:芳……
芳:你能理解的,是吗?发生了这么多事情,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。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。
健:为什么?
芳:我受不了了。你一直沉迷在对我的幻想中。健,我不忍心看你再这样下去了。
健:芳,我觉得你还跟以前一样。
芳:别说了,求你了。你走吧……好吗?
健:……好吧。
健:芳,设想一下,11年前的那天,如果我……
芳:再见,健。我们不要再见面了。
火车头的声音
健(画外音):11年前,1965年的那段苦涩的回忆。那是战争造成的苦痛。在经历了三个月的军训后,我离开北方军驻地,前往前线。我们搭乘军用火车往南走。在河内,我们有了几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。
健走上公寓的楼梯,敲了敲门。
健(17岁):芳,你在吗?是我,健。
隔壁的女邻居(在舞台外发出声音):那儿已经没人住了。
健:哦,陈太太,你好!
女邻居:哦,是健啊!(走上前去)我还在琢磨这个帅气的小战士是谁呢?
健:好久不见了。嗯……
女邻居:芳她几分钟前刚走。他们正在撤离学生。
健:撤离?她和她妈在一起吗?
女邻居:她母亲上个月去世了。
健:哦,我不知道。
女邻居:你离开河内这么长时间,怎么会知道?
健:是啊,三个月了。
女邻居:不过,要是你动作快点,说不定能在中央火车站赶上她。
车站里都是人。传来蒸汽机的鸣声。
健:(自言自语)芳,芳,原谅我。
车站工作人员:什么事?
健:撤离的火车开了吗?
工作人员:让我查一下。
他翻看着笔记本。火车汽笛响起。
健:(不耐烦地)先生……
工作人员:哦,抱歉。去对面的站台吧。那是发车的信号。
健:好的。
健撒腿就跑。
健:(跑着)借光!对不起!能让我过一下吗?哈,芳!芳!
芳:(远处)健?健!
健:(跑着)芳!哈,哈……
火车汽笛声停。
芳:(从幕后)我要下车!
女学生:(在舞台外发出声音)芳,车就要开了!
芳:(从幕后)我要在河内再呆几天。
火车缓缓驶出站台。
芳:(从幕后发出声音,跳下火车)啊!
女学生:(从幕后)当心!你疯了?
芳:(从幕后)能帮着照看一下我的行李吗?还有我的自行车!谢谢!
火车越来越快。
女学生:(远处传来)芳,你疯了!
健:(上气不接下气)芳!
芳:(冲着健飞奔而去)健!见到你太好了!
健:你不是应该在那列火车上吗?
芳:哈哈!唉,反正赶不上了。
健:可我终于赶上你了。真是太好了!
芳:你穿制服真帅,特别精神。
健:真的吗?
芳:走,回我那儿去,一起吃个饭,我还给你弹琴,就像上次那样。
健:可是,我其实没多少时间。我正在去前线的路上。部队正在文典车站等我,火车7点出发。
芳:文典车站可是在城那边,现在几点了?
健:6点都过了,我得马上走了。
芳:哦,你们准备从这儿往南上前线,是吗?
健:是的。
芳: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?
健:我不知道。
芳:不过,问一个就要上战场的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蠢了。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下一次。
健:是啊……
芳:好吧!我陪你一起去文典车站。走吧!
健(画外音):芳和我离开了河内中央车站,向文典车站走去。
健:我听说你妈妈去世了。
芳:是的。
健:对不起,我不知道!
芳:没关系。我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,我想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。
空袭警报响起。
健:又有空袭警报了。希望这次不会太长。
芳:我们坐人力车吧!肯定能赶上火车的。
(从健身旁跑开)哎,师傅!
人力车夫:(在远处说)我不拉了,抱歉!
健:噢……真倒霉!
芳:来啊,健!你不是会骑这车吗?
健:是的,不过……
芳:你是要去打仗,去保卫我们的国家。没有人会在乎你骑走这辆车的。
芳:对!好吧,快上来,芳!
芳坐进车里,健跳上车。
健:抓好了!我们走啦!
芳:好呀!
健骑了起来。
健:哈,哈,哈……我骑得怎么样?
芳:我看等战争结束了,你就做个人力车夫吧!哈哈!
健:(气喘吁吁)哈哈!主意不错哦!
两人抵达文典车站。
车站工作人员2:你的火车已经开走了。
健:什么?不是还没到7点呢吗?
车站工作人员2:先生,已经过了10分钟了。
健:哦!我这该死的手表,它又停了。
一列火车驶进站台。
健:这列车也是去南边的吗?
车站工作人员2:是的。这是今天去清化的最后一趟车了,不过它是趟货车。
健:我该怎么办?
芳:(轻声说)坐这火车去呗。
健:你是说真的吗?
芳:它不也是去南边的吗?你肯定会赶上你的队伍的。
健打开车箱门。
芳:上车吧!
健:可你怎么办?
芳:我也去。
健:你疯了?
芳:健,现在你和我,我们在一起。难道你又想让我们分开吗?
健:不。
芳:我想和你呆在一起,尽我可能地和你在一起。
健:芳……
男1:(在不远处说)当兵的,快上车,把门关上!
男2:(在不远处说)如果让车站上的人看到你们,连我们都会被踢下火车的。
芳:哈哈!这么说来好像车上不止我们两个哦。上车吧!
火车慢慢离开站台。
车上的人:别说了!上来吧!
健(画外音):货车载着一群贼么兮兮的家伙。而我和芳则坐在一个角落里,享受着这难得的两人时光。
芳(17岁):嘻嘻!有点像我俩去度蜜月呀!
健:是啊!
芳:咦?你脖子挂的是什么?
健:是我家的钥匙。
芳:我替你收着吧。
健:好吧,这能让我觉得有你在保护我。
芳:是啊!我们都没有了父母。我会照顾你的。还有多久才能到前线?
健:明天我们将抵达清化,然后我得继续往南走,上前线去。
芳:明天……嘿,健,如果没有明天?如果明天永远也不会到来?
健:芳……
芳:健,抱着我。抱紧点。
男1:(在一旁说,声音较远)嘿,黏乎的小家伙!闭嘴,好吗?
芳:对不起。
男1:(在一旁说)你们吵着我了,妈的,我都睡不着了。
突然,火车遭到炸弹袭击。
男1:哇,发生什么事了?
男2:是炸弹!
猛烈的炸弹袭击。火车上乱作一团。
人们:救命啊!我不想死啊!该死的美国佬!我还有老婆孩子哪!
男1: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。
男2:妈的,快让火车停下来。
刹车声。
男2:别挡道!让我下车。
那人打开了车箱门。
健:太危险了,火车还没停下来哪!
男2:闭嘴。你想死在这车上吗?(往下跳)啊……!
健:啊!
飞来一排子弹。
男2:(声音减弱)啊啊啊……
健和芳:噢……
健:芳!快到这儿来!离门远点儿。
芳:健!
火车遭到猛烈攻击。
所有人:啊!啊!哇!
健:(咳嗽)芳!你在哪里啊?
火车慢慢地停下来,子弹四处乱飞。
人们:(所有的人都想下车,声音嘈杂)火车停了!快跑啊!快走!混蛋!别挡着我的路!
男1:(从后面传来很大的声音)下车,小妞!
芳:(声音小,恐惧的)不!
健:(被人群推攘着往前走)芳!你在哪里?回答我!
芳:(声音小,恐惧的)健!健!救命啊!
健:芳!
一个炸弹在附近爆炸。
众人:啊啊!
健:(头撞在了墙上)啊……
声音渐弱。
健(画外音):我撞伤了,晕了过去。就在我失去知觉前,我看到一群男人把芳给带走了。我犯下的这个错误使我一生都懊悔不已。那次是我在战争中第一次受伤,一次重伤,它令我痛苦万分,让我的心在滴血。
空袭声渐渐消失。
健:(渐渐恢复知觉)嗯……啊!噢……该死!芳!
健(画外音):我从火车跳了下来。遍地都是死伤者。我疯狂地照着芳。
伤者:呜呜……/啊啊……
健:芳!你在哪里?芳!芳!回答我!
芳:(从车里发出声音)健!
健:啊!
健打车车箱门。
健:芳!
健(画外音):眼前的一切不堪入目。芳躺在空车箱的角落里。她被剥得精光,而她苍白赤裸的身体上正趴着一个大男人……
男1:(轻喘着,不断地往芳的身体里插入)嗯!嗯!
芳:(虚弱地)不要……求你了……
健跃上火车。
健:放开她!放开芳!
男1:嚄,是你啊!
健:把你肮脏的手从她身上拿开!
男1:(推了一把健)别像个狗娘养的!
健:她是我的……
男1:(粗鲁地推了健一下)你给我闭嘴!
健:(给打了一拳)噢!
健摔在一堆钢管上。
健:啊……!
男1:这种时候,有女人就应该一起用!
健:呃……
男1:哈哈!谁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被炸死?人不能就坐着等死!
健:该死的!
男1:嘿!在你昏过去的时候,已经有三个家伙干过你的马子啦!哈哈哈!
健:什么……!
男1:等我完事了,我会还给你的,你这个废物!
健:混蛋……!(挥舞着钢管向那个男人冲去)你这个畜牲!
男1:嘿!小心点!(挨了一拳)哦!
健:(痛打着那个男人)嗯!混蛋!啊!呜啊!
男1:(被痛打)哦!啊!啊呀!
芳:健!健!别打了!
健:(不停地打着男人)难道你还同情他吗?
男1:(还击着)你个婊子养的!
健:(摔倒在地)啊!(站起来)我操!我要杀了你!呜!啊!
男1:哦!啊!啊呀!
芳:健!别打了!让他走吧!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,健?
健:(近乎崩溃)混蛋!他妈的!去死吧!去死吧!
声音渐弱。
健(画外音):当我17岁的时候,我的生命里第一次出现了想要杀人的欲望。我用钢管不断地打着那个男人,直到他一动不动。现在在回想起来,货车上的那个夜晚将我和芳都改变了。那夜的疯狂将我变成了一个军人,将芳变成了女人。
小河发出缓缓地流水声。远处传来空袭的声音。
健:芳,我带你到河里去洗洗。
芳:嗯……
健在河里绞了绞手帕。
健(画外音):我沾湿了我的手帕,擦掉芳身上的脏东西,那些瘀青和血迹,它们也在 提醒刚刚发生了怎样的一场兽性。
健:(呻吟着)天哪……
芳:(涕泪涟涟)呜呜……
健:芳……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忘了,好吗?
芳:(恼怒地)忘了?你能忘了吗?啊?能吗?我才不信你说的!
健:对不起……
芳(呻吟着):不管我怎么洗我自己,哪怕是洗下一层皮来,我都再也洗不清了。
健:芳……
芳:健,别担心我了。你走吧。你还得去追上你的部队呢。
健:可是……
芳:健,这并不是你的错。别担心,请走吧。我还想再洗洗。
健:好吧,我到河堤那边去等你。
芳:你还要等我吗?
健:嗯……是的。
健站起来,走掉。
健(画外音):我走到河岸的另一边,坐在草地上。有东西顶到了我的屁股。原来是我挂在腰间的我的新抢。我拿起枪。
健拉了下枪栓。
健:(画外音)这都是我的错。都是我的错!
健(画外音):我冲动地对着自己的头举起了枪,我的手指已经碰到了扳机。我想我能从这个黑洞里得到解脱。
芳:(从幕后)健!
健:啊!
芳:(从幕后)健!你还在吗?
健跃身而起,跑远。
健:啊!啊!啊……
健(画外音):我倾尽全力地跑着,就好像我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被玷污的芳,逃离我自己的罪行。
健:(跑着)哈,哈……芳,对不起。
芳:(在幕后)健!健!……健!
健(画外音):我在最近的一个军部报了到,从那里我被派往前线。从那以后,整整11年我再没有听到过芳的消息。
健(画外音):战争结束了。虽然我更愿意相信是正义赢得了战争,但我知道癫狂、死亡和暴力同样也在这场战争中胜利了。乡村和城镇渐渐恢复了生气,但在战争中受到重创的人们的心灵却永难平复。
庙里的钟声,微风拂过湖面。
健(画外音):我坐在那个熟悉的湖边,看着日落。景色是那样的美不胜收,但我却感到分外孤独。芳在给我留下一封信后,离开了河内。
健:(读信)“我亲爱的健,再见,我走了。”(不让眼泪流下来)芳……芳……
芳:我亲爱的健,再见,我走了。我们还是不再一起得好。这样对你对我都好。
健:不管我们离得有多远,我还是能听到你的声音,感觉到你的琴声。
钢琴声起(莫扎特作品选段)。
健:芳,我亲爱的芳……
芳:我们踏上那列火车时,我们17岁。很多次我都希望自己要是能死在那次爆炸中就好了。那样,我在你的记忆中就能永远纯洁、美丽。
健:芳,对于我来说你永远都是纯洁无邪的天使。就像你给我弹奏钢琴时那样。
芳:可是当我知道你一直在挂念着我时,我真的很开心。你让我感到很幸福。
健:(啜泣)芳……
芳:我们不可能再像我们商量好的那样,坐在湖边看日落,一起厮守终生,但好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在一个更美的湖边重逢。
健:噢……
芳:请把我忘了吧。去找一个能让你真正幸福的人。
健:我做不到。我……我……
芳:我恨战争,因为是它生生将两个相爱的人拆开。但我感激命运之神终究还是让我们的生命之途有了交汇的那一刻。
健:芳……
芳:再见了,我亲爱的健。谢谢你。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。我将会永远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。我祝你健康、幸福。我将永远爱你,永远只爱你一个。
健:芳。我也爱你。我爱你,只有你……
音乐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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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剧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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